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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定期更新城市规划图和航拍图保障公众知情权,无论是高空航拍图还是大型工程航拍施工图,一切和城市规划相关的信息从来不是秘密,也许你会说他们不就是公布一些数据嘛,有必要大惊小怪吗?但正是这些数据,成为了有力证据,让公民和社会团体可以在维护自己的权利时有所依据,这些看似冷冰冰的数据和图纸等所有细节才是定义公民社会的关键元素。地政总署每一年会对香港拍摄一次航空图,你可以花2 0 0港币买到自家阳台最清晰的照片;运输署提供即将修建的铁路线路施工图,你可以仔细研究这条路线是不是影响到你家;屋宇署把你周围建筑“过去是什么,现在是什么,将来是什么”回答得清清楚楚……用香港理工大学教授钟剑华的话是:香港分毫土地的使用都是曝露在公众目光下的。规划大纲图是一张“神奇”的图,香港各个地段的前世今生都清清楚楚地写在上面。某块地周边有几条街道,几个建筑;周边土地的所属权是政府还是某个企业,以及土地用途……大纲图全部用红红绿绿各种颜色标注出来,在网上查看只要把鼠标移过去,上述一切信息就一目了然,也正如YO YO提及的,这是购房者重要的参考书。看得出,这张图给政府和有钱人们添的麻烦可不少,那么可不可以一纸命令不再公布这些信息?香港的房子向来按照“平方尺”来计算,据计算一个上班一月一两万的薪水尚且不能支付一块瓷砖大小的土地,寸土寸金这个词过时矣,黄金哪能跟它比。记住这个前提,那么当有人告诉你,为了候鸟和蝴蝶,开发商买下的大片土地竟然一直荒废着,你能相信吗?“其实这片候鸟栖息区的土地很早就被大地产公司收购,其中就有李嘉诚的。”钟剑华忍不住笑了,“可是这片土地最终也没有建起高楼大厦,而是一直空着,并不是开发商不想,只是一直无法通过城市规划委员会的同意。”城市规划委员会是何许人也?竟然能让香港头号大地产商守着贵过黄金的土地还得强作淡定。作为独立的法定组织,它的责任简而言之就是进行规划的研究和咨询,如果一个工程提交后,在城市规划委员会无法通过,那么抱歉,要么修改到令人满意,要么干脆死了这份心。 在规划大纲中,土地明确写着特殊的科学和环境价值,一旦高楼起,湿地就会被破坏,环保组织会提供相关数据,证明土地被使用不合理造成的结果,候鸟也许就再也不会来了。所以,除非开发商们的计划能够完全不影响候鸟和它们的家才能被批准,不过很不幸,新鸿基20多年来每次提出的计划都被“无情”地驳回来,为什么,你的高楼妨碍到候鸟了,大纲上可写着这里的科学和环境价值呢。同样的事件也发生在大埔,这次主角是蝴蝶。香港中文大学的博士梁启智曾经亲身参与到了保护蝴蝶用地的“斗争”中,梁启智打开电脑,“其实每一片土地在大纲上写得很清楚。”当他搜索出大埔的蝴蝶栖息地时,一张清单就跳了出来,清单有三栏,第一栏列出的是“允许”工程,例如如果在这里建一所动植物研究所一定会得到批准;第二栏里是“需要申请”的工程,则意味着像蝴蝶观赏园等工程需要先提交申请并得到允许才能开工;第三栏就是“禁止”的工程类型,意味着“在这里建什么高楼大厦游乐场?想都不要想!”而这次地产商要在蝴蝶保护基地附近申请建立娱乐场所,立即遭到了环保团体和反对,在舆论的轰炸下不停解释同时四处奔走疏通关系,也真够狼狈。“哪怕不是蝴蝶候鸟这样的特殊用地,例如大学作为学术地,要在其中增加新的项目也得经过咨询规划委员会决定是否同意。”梁启智回忆当时一家银行想进入到香港中文大学,没那么容易,规划委员会必定要咨询民意,而咨询的方式也相当直接,唯恐学生不知道,像上庄的社团一样在大学人流密集处支开招牌:学校将会进驻##银行,你的意见是?过往的学生会停下来写一句:我不喜欢大学太商业化哦。“其实场面还蛮有意思。”梁启智回忆得津津有味。有专业工程背景的黎广德也曾经是这个组织的主席,对政府公布的高空图和工厂图,黎广德笑称“经常用,不知道用过多少次”,“其实这就是公民力量与政府、开发商的角力场,信息对等的情况下才能够维权。”黎广德记得当年政府在北角拍卖土地,标出的数据显示“可以建造200米高的大厦”,由于北角是填海造陆地,环境保护尤为受各种团体重视,黎广德等人按照规划大纲图上标出的“填海造陆”的特别标签,和政府还起价来,“我们摆出很多专业调查数据,呼吁为了环境能不能矮一点,150米!最后规划委员会转头想想,大概觉得我们说得有道理,160米成交。”候任和现任特首被曝光违建,都拜政府发布的高空航拍地图所赐,最开始,高空航拍图只是一项大众服务,无论专业人士还是普通百姓对地图都有需求,所以地政总署每年都会用无人直升机航拍整个香港,后来房屋署发现这竟然还是勘查违章僭建的好方法,所以拍得越发精细。不幸一语成谶,说来也“巧”,两次曝光唐应年和梁振英僭建的媒体都是《明报》,而他们的杀手锏不是那时传得神乎其神的入室偷拍和吊车拍摄,而是靠分析香港地政总署的高空航拍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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